新华财经北京3月2日电(经济分析师黎轲 邢博)近日,央行发布了《2019年第四季度中国货币政策执行报告》(以下简称报告),全面回顾了2019年货币政策工作,阐述了央行对当前经济形势的看法,介绍了央行未来货币政策工作思路。
我们就大家较为关注的六大要点内容进行分析解读:一是货币政策稳总量、优结构,实体经济发展获得有力支撑;二是利率市场化改革深化,企业融资成本切实降低;三是国民经济运行总体平稳,经济持续增长的韧性不改;四是疫情短期扰动通胀,长期将保持温和;五是就业形势总体稳定,结构性矛盾不容忽视;六是金融业对外开放稳步推进,开放力度有望进一步扩大。
一、货币政策稳总量优结构 实体经济发展获得有力支撑
报告指出:“人民银行坚持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根本要求,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,加强逆周期调节,在多重目标中寻求动态平衡,保持货币信贷合理增长,推动信贷结构持续优化,以改革的办法疏通货币政策传导,千方百计降低企业融资成本,为实现‘六稳’和经济高质量发展营造了适宜的货币金融环境。”
虽然2019年我国经济面临较大下行压力,但我国货币供应量、社会融资规模实现了适度增长,银行体系流动性合理充裕,市场利率水平合理稳定。2019年以来,人民银行综合运用公开市场操作、中期借贷便利、存款准备金率、再贷款、再贴现、常备借贷便利等多种货币政策工具,突出逆周期调节,坚持实施稳健货币政策,同时保持松紧适度,货币政策的针对性和实效性得到进一步提升。人民银行公布数据显示,2019年末,我国M2余额为198.6万亿元,同比增长8.7%,比上年末高0.6个百分点;社会融资规模存量为251.31万亿元,同比增长10.7%,增速比上年末高0.4个百分点;2019年社会融资规模增量累计为25.58万亿元,比上年多3.08万亿元。M2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略高于国内生产总值名义增速,实现了以适度的货币增长支持经济高质量发展。此外,2019年末,我国金融机构超额存款准备金率为2.4%,与上年末持平。
面对2020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,人民银行通过专项再贷款定向支持疫情防控重点领域和重点企业,通过高频公开市场逆回购操作投放资金,维持了流动性合理充裕,我国货币市场和债券市场利率呈现下行趋势,并进一步引导了贷款市场利率下行,有效缓解了企业特别是小微企业的财务压力,再次体现了现阶段人民银行货币政策操作的灵活性、针对性和实效性。
2019年,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力度也不断加大。首先,人民银行2019年多次下调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,并建立“三档两优”存款准备金框架。人民银行公布数据显示,2019年1月份和9月份人民银行全面下调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共1.5个百分点,释放长期流动性约2.3万亿元。此外,人民银行于5月份和10月份还分别进行了多次定向降准,定向降准共释放流动性约4000亿元,全部用于发放小微、民营企业贷款。其次,人民银行还通过再贷款、再贴现和抵押补充贷款等工具,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对小微、民营企业、“三农”、扶贫等国民经济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的支持力度。再次,人民银行创设央行票据互换工具,支持银行发行永续债补充资本,提高银行贷款投放能力,人民银行公布数据显示,2019年全年银行共发行永续债5696亿元。
二、利率市场化改革深化 企业融资成本切实降低
“报告”指出:“用改革的办法疏通货币政策传导。深化利率市场化改革,改革完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(LPR)形成机制,遵循市场化、法治化原则,推动存量贷款定价基准由原来的贷款基准利率转换为LPR或固定利率。”
2019年我国利率市场改革进一步深化,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得以进一步完善。人民银行强化市场化的利率形成、传导和调控机制,改革完善LPR形成机制,推进存量浮动利率贷款定价基准转换,打破贷款利率隐性下限,千方百计降低企业融资成本。人民银行公布数据显示,LPR改革降低企业融资成本的作用已经显现。2019年年初至7月份,企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一直在5.3%附近波动,市场利率下行向企业贷款利率传导不足。8月17日人民银行推出新的LPR报价原则、形成方式、期限品种、报价银行、报价频率和运用要求。8月份以来,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已6次发布新机制下的LPR,1年期LPR较同期限基准利率下降了20个基点。随着LPR报价稳中有降,企业贷款利率显著下降。
三、国民经济运行总体平稳 经济持续增长的韧性不改
报告指出:“2019年我国国民经济运行总体平稳,经济结构持续优化,高质量发展扎实推进。”
2019年,尽管面对复杂的外部发展环境,各级政府依然按照党中央、国务院对全年经济工作的部署,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,全面落实“六稳”工作要求,大规模减税降费,推动科技创新,优化营商环境,培育消费热点,促进和扩大就业,强化对实体经济的金融服务,经济形势保持总体平稳运行态势。2019年我国GDP总量为99.09万亿元,按可比价格计算,较2018年增长6.1%,符合6%-6.5%的年度经济增长目标。
面对经济新常态,我国不再一味追求高增长,而是转向追求合理经济增速下的结构优化,着力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。一是经济运行处于合理区间。2019年经济增长6.1%,12月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.2%,全年CPI平均上涨2.9%,进出口稳中提质实现增长3.4%,主要指标都符合预期,处于合理区间。二是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稳步推进。2019年服务业即第三产业增加值比上年增长6.9%,快于第二产业1.2个百分点,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达到53.9%,较2018年服务业比重又上升了0.6个百分点。服务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到了59.4%,较第二产业高出22.6个百分点。工业结构继续优化,在规上工业中,装备制造业、高技术制造业的增加值增速都明显快于规上工业增速,反映出工业结构在转型升级。三是创新驱动继续增强,新产业、新业态、新模式发展迅速。2019年,工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比上年增长8.4%,快于规上工业增加值2.7个百分点。城市轨道车辆、太阳能电池等新产品产量分别增长32.6%和26.8%。1-11月份,战略性新兴产业、科技服务业、高技术服务业营业收入增长都在12%及以上。2019年,网上商品零售额增长19.5%,快递业务量完成630亿件,增长24%。
报告强调:“我国经济正在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,结构性、体制性、周期性问题相互交织,增长速度换挡期、结构调整阵痛期、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“三期叠加”影响持续深化。经济增长保持了韧性,同时也必须认识到经济下行压力仍然较大。”
现阶段,我国潜在经济增长中枢下移,经济将呈长期“L”形走势,过去的高速增长态势将很难重现。一是我国的人口拐点已现,人口红利消减,劳动力成本持续上升。二是我国目前处于长债务周期的第三阶段,债务规模较大,这增加了债务风险敞口暴露的可能性。同时,面对巨额债务负担,企业倾向于减少投资和消费,从而对经济形成压制。三是中国作为“赶超者”的后发优势正在消失。相关研究揭示中国与OECD国家的技术差距已经非常小,单纯依靠技术模仿已经难以实现技术进步,通过技术自主开发实现技术进步的必要性日益凸显。
面对困难和挑战,我国经济既具有保持持续增长的刚性,也具备应对困难压力的韧性。一方面,现阶段我国宏观经济运行总体保持平稳,就业状况、经济增长、物价水平,以及国际收支均处于较为稳定的区间,呈现稳中有进的积极态势。另一方面,创新发展、深化改革、区域开发等战略举措均有助于提升要素配置效率,有助于维持我国经济增长在较长时间内保持中高速增长。同时,我国国内市场具有较大潜力,国内需求空间巨大。通过转变发展方式和优化经济结构,可将国内需求潜力最大限度地释放,形成强大国内市场,既可解决外需弱化的问题,又能提升经济发展质量。
四、疫情短期扰动通胀 长期将保持温和
报告提出:“短期内,新冠肺炎疫情等因素可能对物价形成扰动,应继续密切监测分析。但从基本面看,我国经济运行总体平稳,总供求基本平衡,不存在长期通胀或通缩的基础。”
2020年1月份,我国CPI同比增长5.4%,CPI环比增长1.4%。究其原因,新冠肺炎疫情下存在一定程度的供给缺口,造成食品项价格涨幅较大。在疫情影响下,1月末各地管控举措应急出台,省市间交通运输受到管制,鲜菜鲜果的供应链受阻,导致鲜菜价格1月份同比上涨17.1%,环比上涨15.3%,拉动1月份CPI同比上涨0.45个百分。
短期内,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将继续推高CPI。参考“非典”疫情经验,新冠肺炎疫情对CPI的拉动效用大于拖累,整体将推升CPI。一方面,新冠肺炎疫情短期内可能会对猪肉、水产品、蔬菜、医疗保健等分项造成影响,推升物价水平;另一方面,疫情也将对交运、娱乐等分项的形成拖累,拉低非食品项中交通通信、旅游等相关价格。
但从长期基本面看,我国经济运行总体平稳,总供求基本平衡,不存在长期通胀或通缩的基础。一方面,1月份CPI达到阶段性高点,后续或下行,而2019年11月份CPI仍处于快速上行阶段;另一方面,各部门先后出台多项措施“保供稳价”,维持了通胀预期的平稳,防止了通胀预期的发散。
五、就业形势总体稳定 结构性矛盾不容忽视
报告指出:“当前就业形势整体稳定,但就业的结构性矛盾比较突出。”
2019年,就业形势整体稳定。2019年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各月均低于5.5%左右的预期目标,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数据,全年城镇新增就业1352万人,比1100万人的预期目标多252万人。2019年四季度末,城镇登记失业率为3.62%,低于4.5%的预期目标。2019年各项就业预期目标均顺利完成。
部分就业的结构性矛盾有所显现。2019年12月份城镇调查失业率录得5.2%,其中,25-59岁人口调查失业率较低,为4.7%。从数据上看,前12个月25-59岁人口调查失业率整体呈现震荡下行态势,就业情况较好。与此相对的是,同期城镇整体的调查失业率水平高于25-59岁群体的数据。不同群体数据走势分化的背后,折射出青年就业者(主要为25岁以下的青年人和大学生)就业相对低迷,凸显当前岗位供求的结构性矛盾。究其原因,一方面,部分青年就业者的择业要求远超自身能力,择业时眼高手低,难以找到合适的工作。此外,许多新生代劳动力更注重生活品质、自由度和发展机会等,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主动失业。另一方面,从大学生就业来看,与市场多样化的需求相比,现阶段高校提供的毕业生差异小、就业能力差,同质化竞争情况较为突出,与市场需求存在一定差距。不仅如此,许多毕业生就业期望与社会实际需求之间存在巨大反差,也是当前大学生就业困难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六、金融业对外开放稳步推进 开放力度有望进一步扩大
报告着重梳理了近期金融业对外开放的主要举措,包括:2019年4月及9月,中国债券先后被纳入彭博巴克莱全球综合指数,摩根大通全球新兴市场多元化指数等国际主要债券指数;证监会于5月正式批准中日ETF互通中方产品申请;证监会与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于6月17日发布联合公告,正式启动上海证券交易所和伦敦证券交易所互联互通存托凭证(GDR)业务;2019年7月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办公室宣布11条关于进一步扩大金融业对外开放的有关举措,进一步便利境外机构投资者投资银行间债券市场等。
报告更提出:“进一步扩大金融业对外开放。”在我国改革开放的40年间,金融业始终扮演着重要角色。近年来,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程度的不断深化,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不断提升,中国经济和全球经济的融合度越来越高,我国金融业扩大对外开放也不断提质增效。2018年4月在博鳌亚洲论坛上,我国公布了12项进一步扩大金融业对外开放的具体措施和时间表,2019年7月公布11项最新金融业对外开放措施。这23项具体措施向市场释放了我国金融业积极稳妥推动对外开放、合理安排开放顺序的强烈信号,为我国金融业改革开放发展注入强心剂。围绕这23项具体措施,银保监会和证监会陆续发布多项文件,并对外资金融机构管理条例进行多次修改,使得多项政策快速落地,反映了我国扩大金融对外开放的决心和信心,也有效推动了我国金融业扩大对外开放进入新的发展阶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