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时期，主导油气产业发展的要素和力量不尽相同。世界油气产业主要经历了从资本主导到资源主导，又从市场主导到技术主导的变迁。伴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，特别是能源清洁低碳转型大潮，支撑油气产业发展的资本、资源、市场、技术等力量腾挪转换、此消彼长。谁是主导？谁是核心？谁又是挑战者和利益相关方？
主导要素和驱动力量的转换
回顾世界油气产业的发展历程，驱动产业发展的要素主要包括资本、资源、市场及技术。在不同时期或不同情景下，各种驱动要素的主导地位和作用不尽相同。早期，主要是在资本主导下，以资本收益最大化为主线，延伸并连接产业链供应链，以“石油七姊妹”为代表的国际石油公司垄断全球石油开发、加工及销售。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机之后，随着资源国的强势崛起，形成了资源主导的国际石油市场供需关系、垄断价格及产业链供应链，资源国的国家石油公司向下游业务延伸，直接进入国际市场。再后来，全球石油市场供需趋于平衡，且经常供大于求，石油进口国的地位上升，以市场换资源、换资本，出现了市场主导产业发展，石油进口国的国家石油公司广泛开展国际石油合作，投资海外上下游项目等。目前，世界油气产业的发展正在转入技术主导阶段，特别是在能源转型与数字化转型的叠加冲击下，技术创新的地位和作用更加凸显。
显然，在不同的发展阶段，决定油气产业生态系统和商业模式的关键要素不尽相同。在资本主导下，可谓“资本为王”，谁掌控资本，谁就掌控了产业生态系统的纽带和命运，资本的逐利属性直接影响到产业生态的结构和商业运行规则。在资源主导下，可谓“资源为王”，谁掌控资源，谁就拥有了对产业生态系统的控制力及对商业规则的话语权。在市场主导下，可谓“市场为王”，谁拥有消费市场和购买力，特别是大规模市场有优势，谁就掌控了产业生态系统的演进方向和活力。在现代石油期货市场上，大量的金融资本入市操盘豪赌，常常使油价严重脱离供需基本面，又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市场价格信号。
进入技术主导阶段后，可谓“技术为王”，谁掌握了关键核心技术，谁就占据了产业生态系统的战略地位及未来制高点。北美页岩油气革命是技术与资本力量的结合，巴西深水盐下大发现被视为技术与资源力量的结合。在数字化时代，“大数据就是大油气”。随着数字化智能化技术与资源、资本、市场等要素的深度融合，油气产业发展的“数据为王”时代必将很快到来。当然，无论什么时候，仅靠一种驱动因素，都难以形成健康可持续的产业生态系统，但稳定性和竞争力要取决于战略驱动力量。
数字化正在成为油气产业战略驱动力量
数字化、智能化技术的广泛应用，正在引发产业、企业、技术、管理等方面的重大变革。在数字世界里，人们可以发现大量新的逻辑关系。数字经济时代的创新发展更多地基于数据的科学发现，靠数据、算力和算法计算出来的逻辑关系，对产品、工艺和模式进行全新的优化。数字化转型的核心就是利用数字关系的重组，发现新工艺、新模式，使产业、企业的环境发生根本性变革，甚至逐步瓦解现有产业体系。
油气产业领域已经深刻认识到这场变革的必然性，正在以积极主动的态度投身其中，普遍把数字化纳入公司的核心战略。数字化转型不是简单的信息化升级或技术转型，而是一种关系的重组，需要对现有的业务进行系统性、彻底的重新定义，包括组织、流程、业务模式和员工能力等诸多方面。为适应数字化、智能化发展的需要，油气领域跨界合作日益普遍，跨界数字化技术在油气产业的应用呈现快速发展趋势，机器人、无人机和无人值守等技术大幅提高勘探开发效率，降低勘探开发成本。大数据、人工智能技术可最大化地利用数据，有望从根本上改变找油找气的方式方法，为油气产业转型发展打造新优势、新业态、新模式。
重构石油公司、技术服务及资本市场之间关系
在全球油气产业生态系统中，石油公司、技术服务及资本市场是三大主要角色，相互之间不断经历角色转换及关系调整。世界石油工业早期，石油勘探开发生产与工程技术服务融为一体，后来随着专业化分工，出现了独立的技术服务公司，与石油公司共同组成石油产业生态系统。当大批石油公司、服务公司成为上市公司之后，又要接受资本市场上的游戏规则，并成为左右产业生态系统的重要力量。
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，特别是能源清洁低碳转型大潮，使油气产业生态呈现低碳化、数字化、智能化的新特点新趋势。这意味着油气产业的管理、运营、服务、交易模式都会发生巨大改变。油气田需要重新思考谁是核心、谁是主导、谁又是挑战者和利益相关方，以及如何融入新能源生态系统，需要引入什么样的商业模式等等。北美地区的页岩油气革命，在技术与资本的双轮驱动下，催生了许多新的商业模式，大批中小技术公司、风险投资公司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随着新能源产业的迅猛发展，一大批新能源技术公司正在崛起，绿色金融助力拓展发展空间，以技术、数智、金融为核心的平台式能源产业生态圈和商业模式已崭露头角。
作者系中国石油国家高端智库研究中心专职副主任吕建中
